銀鐲情緣
最初,喜歡銀鐲子是在十來歲。伯母腕上那種古舊的麻花鐲,啞暗的老銀,發(fā)著樸素的光,不像時下的銀鐲那樣明亮。伯母戴著它揉面蒸饃,縫衣織布,胳膊動一動,鐲子就晃幾晃,從那時起,我就很想擁有這樣的銀鐲子。可惜,只是心里想想吧,沒有機會也不敢對母親說出來。那樣貧瘠的年代,衣食尚且有缺,哪敢奢望這無用的東西。
長大一點,外婆從青海給我買了一只銀手鐲,中間絞著銀絲,圓圓的接口,自手腕上多了這亮晶晶的小玩意,自覺平添了幾分神采。在我的青蔥歲月,我戴著它讀完了初中、高中,可惜后來不慎遺失了,現(xiàn)在想起,心里還會隱隱作痛。工作了,媽媽送我一枚銀戒指,用家里的老銀子在小作坊里加工的,盡管粗糙,但那時的我很滿足,戴著它直到結婚。
后來身邊的人開始戴黃金了。凡是結婚的女子,都有三金——金戒指,金耳環(huán),鑰匙鏈粗細的金項鏈,我則偏偏不喜歡黃金,總覺得要多俗有多俗。結婚時,只象征性的買了戒指,白金鉆戒,那個時候,一枚小小的戒指滿足了我所有的愿望。
隨后,懷孕生子,戒指再也戴不上我變粗的手指,就索性摘下,再也沒戴過。時而想起,拿出來看看試試,終又收起。
偶然中的必然。換了新單位,單位同事戴的鐲子深深吸引了我,我那銀鐲子的夢想自然而然又出現(xiàn)了。在銀店,我看上的那只銀鐲子寬寬的,鐲面紋飾精美,中間一朵蓮花,兩旁是栩栩如生的金魚,讓人打眼一看就舍不得放下。遺憾的是那鐲子和我緣分太淺,愛人說,戴銀鐲子多俗,不如戴表吧。于是,夢想中的鐲子變成了手表,我離它的距離似乎變得遙不可及了。
單位的金銀深加工,做得最多的就是鐲子。曾買過兩個銀鐲子,一個牡丹花送給媽媽,一個是細致的云彩紋飾,送給了婆婆。婆婆戴著它,逢人就夸鐲子的美,兒媳的孝。也許我和銀鐲子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吧,才會被總公司調到金銀門店工作,現(xiàn)在每天打交道的就是亮閃閃的鐲子,各式各樣的,五彩祥云,金魚,龍鳳……看得最多的就是不同的人試戴這些精巧的物件,或纖細,或厚重的銀鐲成了女人整個夏天腕上的風情。閑暇時,我總愛端詳柜臺里的銀鐲,小小的童鐲,撫摸著它,似乎自己瞬間還原備受父母呵護的垂髫小兒。公司新出的一款鐲子接口那兩個明晃晃的小圓球,像極了當年外婆送我的絞絲麻花鐲接口。只可惜,我依然沒有為自己買過一個鐲子,倒不是審美疲勞,只是覺得自己再也戴不出它的風致來了,能不能說是一種悲哀?
記得張小嫻說過,女人最好不要自己買首飾,喜歡的首飾一定要心愛的男人送才好,自己買來有什么意趣呢?呵呵,細細回想起來,我的首飾大都是自己選,自己買。不是我的男人不愛我,而是自結婚那日起,他的錢就是我的錢,我的錢還是我的錢,區(qū)區(qū)的幾件首飾,和真金白銀比起來,孰輕孰重,我能掂量出來。
七夕節(jié)到了,鮮花巧克力,太過浪費,不被我這尋常人家所喜。早晨起床的時候,他已約我晚上一起吃飯,看電影,當然出去的時候,腕上依然是我從西藏帶回的粗獷的雞血藤。
銀鐲子,清冷皎潔,低調質樸,不失雅致。
永遠的銀鐲子。